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中,一刻也不停的變化著。數學家想辦法用數學,來描述這個世界。剛開始只能用離散數學描述,如1、2、3 等等。但這個世界的變化並非離散,而是連續的。比如說一位重考的考生,去年考59分,今年進步到60分。在59和60之間,既不是59分,也不是60分,而是處於一個空無的狀態,直到他考了60分,才又賦予一個狀態,這就是離散。然而,這孩子每天都在以肉眼看不見的幅度在長大,上次見到他時129公分,這次見到他已經130公分了。在129和130之間,還可以再細分129.1、129.2等等,所有狀態,孩子也都經歷過,這就是連續。
在測量的當下可知身高,那未測量的每個時刻又是多少呢?對於連續狀態的變化,多數人是實用主義者,就取個近似值就可以啦!要嘛大概129公分,又或者130公分,對於細微處沒有損害也從擔憂。
數學家下班後,哲學家望著不停變化的世界,提出耐人尋味的哲學觀點。
有一個人欠債不還,說我每天都在變化,已經不是原來借錢那個人了,債主大怒打了他。到了法庭上,債主道我已經不是原來打人那個人了。在另一極端,芝諾:一支射出去的箭矢,在一個瞬間佔據一定的位置,是靜止的。在任何一個瞬間,箭矢也是靜止的,既然時間由所有的瞬間組成,那箭矢在所有的時間都是靜止的。
被哲學家這樣一搞,數學家忍不住從床上跳起來加班。
首先時間(T)和瞬間(t)定義待解決。直觀的定義,任何一段時間(例如1秒)等於無限多瞬間(t)之和:1=t+t+t......t。那麼t既不能為0,也不能為一個極小值,像是千分之一秒。否則加總到第1001個瞬間就超過1秒。
接著是瞬間速度的定義待解決:原有的平均速度定義為 ,而瞬間速度=位移除以瞬間,瞬間不能為一個極小值,導致"不夠瞬間",瞬間也不能為0,公式變得無法計算。沒有瞬間速度,無從談起物體是動還是不動 。
以數學的角度來看,時間、平均速度、位移這些是離散數學的範疇,屬於可掌握可計算的領域;瞬間、瞬間速度等屬連續數學的結界,需要加強版的離散數學才得以衝破到達。這兩個問題,總和歷史上所有數學家之力,將近2000年才解決說明清楚。
讓我們先從無窮大開始下手,個別、有限的正整數是離散的範疇,如下
1、2、3、...、N
直觀上,可以認知正整數有無窮多個,這個過程可以一直持續下去
1、2、3、...、N、...
無窮大是一個抽象概念,並不是一個已知的數,否則和無限大+1,似乎無限大就不夠大了。數學家抓住了無限大的特性:比任何數都大。
左側的N 是我們認識無限大的一個途徑,但無限大的大小卻又不僅僅是 N,無限大可以比N大很多,於是左側數列的動態過程表示了無限大的抽象概念 。就好比祖靈是一個抽象概念,少數人聲稱可感知,多數人透過舉辦儀式可認知祖靈。
那瞬間如果不是0,那又是什麼呢?數學家抓住瞬間比任何時間都還小的性質,將正整數倒數:
我們可以透過左側 來瞭解、捕捉瞬間的概念,但瞬間又可以比任何時間都還小,於是以此數列來表示瞬間(無限小)的抽象概念。
那無限小或無窮大以外具體的數,也可以用數列表示嗎?3+1、3+、3+、...、3+、...理當趨近於3吧!也就是說任意一個數列若可以拆分成某數和無窮小數列,那數列的極限就是該數。
牛頓擁有了極限這項工具,定義瞬間即短時間的極限,那瞬間速度,定義為短時間速度的極限,可否?具體而言,牛頓計算了1秒內、秒內、秒內的平均速度,並且尋找他們的極限: 、、 。還真的讓牛頓找到極限 v 。於是將平均速度的極限 v 定義為瞬間速度。
在牛頓那個年代,極限、微積分等領域才剛剛發展,理論尚有許多說不清的地方,像是所有平均速度都可以找到極限嗎? 極限的動態過程可以進行運算嗎?...等等。隨著細節的補上,數學界、科學界才承認這門學問,同時也是離散數學進入連續數學的里程碑。
讓我們回到芝諾的箭矢,我們該如何破解他的話術呢?首先是瞬間的定義,沒有人可以做到將時間暫停,意即現實世界的時間是不斷流動的,沒有時間t=0這回事。既然 t=0 不存在,那箭矢無時無刻都在動,瞬間速度作為抽象概念,必然要以具體的短時間速度來描述,才更合理。